青皮核桃
作者:任越
前些日子,三姨给我家送来了点青皮核桃。一直没舍得吃,直到今天才拿出来。
核桃不大,浑身绿绿的,还长着些白色的点点。不知怎的,我竟下口去咬那绿绿的核桃皮。很涩,就像我第一次吃这种核桃一样涩。
在我很小的时候在外婆家,不知谁给我塞了一个青皮核桃。我兴奋地用小手攥住,欢喜了许久才往嘴里去塞。那时的感觉就像今日一样,很涩,很不舒服。于是就把核桃扔在了院子里。
外婆回来了,捡起核桃用手帕擦了擦上面的灰,又从门口拿出一个小核桃镰。嘎巴!一声清脆的声音传入我的耳畔。我露出小小的脑袋去看外婆,外婆轻轻剥下核桃皮,将露出白白的核桃仁塞进了我嘴里。
后来慢慢长大,去外婆家的次数少了,也不常见外婆。其中一次见外婆是在大姨家。我在大门口等车准备回城里。外婆迈着步子从远处像我走了过来。
外婆身形很小,也很瘦。头上裹着手帕。走路一拐一拐,却也走的挺快。她走在我面前,摸着我的头说着“越超,我娃惜惶滴。(陕西方言“可怜”的意思)”
我抬起头看着外婆那张布满皱纹的像极了核桃仁的脸,又听着那种说我可怜的话,心中有一丝不开心的感觉。
外婆从怀中掏出一个手帕,手帕里装着几颗剥了皮的核桃仁。她一颗一颗慢慢地塞在我嘴里。我有些不大愿意,但又怕外婆不高兴,便吞下了布满着汗味的核桃仁。从那以后,很久没有吃过青皮核桃。直到了上初二时的一个暑假。当时家里不是很忙,也就没有让我帮忙。听说老家的青皮核桃熟了,我便去三姨家里带一点回来。
三姨家有好几棵核桃树,打下来的核桃便摆满了整个炕。当然,炕上除了满满的青皮核桃,还有我的外婆。
外婆已经瘦的皮包骨头了,看着很心疼。看到我来了,外婆还是那一句“我娃惜惶滴。”
我坐在炕头和外婆说了几句话。外婆还是说着那些父母说了无数遍的“好好学习啦”“听话啦”之类的我耳朵生茧的话。
我手里拿起核桃镰,随便捡起一个青皮核桃,轻轻一转,核桃从中间裂开,我看都没看就交到外婆手中,便匆匆跑出去玩了。
回城里前,三姨给我装了一袋子青皮核桃。刚要走,又想起了屋里的外婆,于是去屋里和外婆道别。看着我剜的核桃还放在那里,我问外婆“这个核桃你怎么不吃啊?” 外婆不好意思地含着眼泪说道“这个是坏的。”我看了看,果然是坏的。心中懊恼不已,埋怨自己为什么不看看好坏。外婆见我心里不舒服便开口道“越超,外婆自己会剜。”说着她自己拿起核桃镰,谁知她自己不小心把手剜到了。看着鲜血流了出来,我很心疼,赶紧用手帕捂住外婆的伤口。外婆果然老了,她已经不能像我小时候一样喂我核桃了。她的手已经干瘪地像核桃的皮。外面的车按着喇叭催促着我,我回头看了眼外婆便离去了。谁知这一别竟是诀别。
转眼间外婆离去已经八年了。每当看到青皮核桃就会想起外婆。想起外婆那像核桃一样的皱纹;想起外婆那像核桃皮一样的手;想起嘴里那颗白白的核桃仁淡淡的甜味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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